第34章_落魄妻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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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  寿宴摆在午时,宾客人数之多远超柳瑛想像,她作为妻主须站在大门外迎客跟收礼单,累的腰酸背痛腿抽筋,脸皮差点笑的僵掉,及至开宴又陪着苏昕络挨桌敬酒,结果没转半圈就被灌翻,眼前天旋地转,耳边轰鸣作响,四肢更是不听使唤,只能任人将自己拖走。

  醒转时天已全黑,苏昕络斜靠在床栏边,手里抓着块沾了水的手帕,正轻柔的替自己擦拭额头,她将湿帕接过来蒙到脸上,来回抹了几下,放置到床头柜的搁板上,看向苏昕络,询问道:“客人都走了?”

  “不走莫非留宿府中?”苏昕络白了她一眼,没好气的说道:“真是没用,才几杯酒下肚,就醉的不省人事,还、还对本公子动手动脚,满堂宾客瞧在眼里,脸都给你丢尽了!”

  柳瑛呆住,这么没品又急色的事情会是自己干的?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,她连忙摆手辩解道:“本就无甚酒量,又被那些掌柜东家劝酒,的确是多饮了几杯,但所谓醉人不醉心,柳瑛倒还不至于做出那般当众调戏公子的蠢事。”

  “难道本公子还污蔑你不成?”苏昕络瞪眼,伸出胳膊,袖子一撸,指着左手手腕处那一圈红痕,咬牙道:“醉的东倒西歪,青竹蓝烟见状不妙便来搀扶你回房歇着,谁知你死活不肯走,两手紧抓着本公子的手腕不放松,无奈之下我只好亲自将你送回来点了睡穴才脱的了身。”

  “以后定要戒酒,再也不干这混帐事儿了!”她抬袖擦汗,连忙扯过苏昕络袖子,将他手腕托到脸前,嘴巴嘟起来左右吹了几下,满脸赔笑的讨好道:“还疼不疼?来,吹吹,吹吹就不疼了。”

  气息温热轻柔,抚过手腕处细密的绒毛,带来一片麻痒之意,苏昕络红着脸忙将手腕抽出来,垂眼道:“不妨事。”

  柳瑛揉了揉酸痛的腰肢,从床上站起身,走到壁柜边取出提前备好的生日礼物,递到苏昕络面前,他伸手欲接过来,她却又突地缩了回去,边拆捆绑在木盒上的丝带边笑道:“亲手帮公子带上,会比较有情调些。”

  柳瑛将苏昕络按到梳妆台前的宽椅里,拿木梳将他青丝一寸一寸梳顺,以耳为界,两手指尖将前半部分发丝拢到头顶,绾出个圆润整齐的发髻,用那支购自玲珑斋的菡萏玉簪固定住,然后端起桌上那个袖珍面镜,举至他脑后,眼睛看向桌上那面硕大的梳妆镜,轻笑道:“生辰快乐!”

  苏昕络午宴时打扮的极奢华隆重,深紫软冰丝长袍搭雪白纱裙,紫金镶东海夜明珠束冠,用支金步摇将半面青丝绾在头顶,步摇上的翡翠珠串直垂到肩侧,脸上淡粉薄施,双颊泛春,朱唇粉嫩,高贵端庄容光焕发的模样,让她很是自惭形秽。

  每日晚膳后必沐浴,所以现下他仅着白色寝衣,脸上脂粉未施,配上这通体天蓝的簪子,烛火摇曳中,铜镜里透出的人影颇有些出尘脱俗的气质,恍如深秋冷夜里高挂枝头的一轮清月,凡人多望几眼便是亵渎。

  苏昕络抬眼看向铜镜,仔细打量了一翻,挑眉道:“绿松石?你倒是舍得。”

  柳瑛将面镜放回桌上,胳膊搭上椅背,笑道:“公子喜欢就行。”见他眼神仍定格在铜镜上,脸上神色平静淡然,于是身子低了低,凑到他耳畔,轻声道:“喜不喜欢?”

  苏昕络垂眼不语,柳瑛便又往前凑了凑,嘴唇几乎贴上他耳垂,用低哑的声线追问道:“喜不喜欢?”皂角清香扑面而来,耳珠小巧莹润,一粒黑曜石耳钉扣在其中,在飘摇烛火中散发着迷人光芒,看的她心中一动,禁不住伸出舌尖在他耳垂上打了个圈圈,一阵酥麻自脊背升起,苏昕络只觉全身上下从发梢到脚尖都打了个轻颤。

  没想到他此处如此敏感,柳瑛自是不会轻易放过,先是极轻的用舌尖舔弄,再猛的全部含进嘴里啃咬,如此往复不过三五回,苏昕络身子便酥软下来,似柔弱杨柳般无力的瘫在椅背上,手心紧紧抓着袍袖一角,用力的搓捻着。

  细碎亲吻从耳畔一直绵延到脸颊,最后停在那水光盈盈的唇瓣前,苏昕络被这暧昧气氛弄的气息不稳,眼前阴影一片,接着便压下来张愈渐放大的脸,他惊的连忙别开头,推搡着她的胳膊慌乱道:“你晚膳未用,想必现在饿了吧?我去叫青竹将饭菜端上来,总要吃一些才行。”

  唇印落到耳畔秀发上,她顺势撩起一缕贪婪的深吸了口气,然后将嘴唇又凑到他耳畔,暗沉了声音道:“是很饿,不过不想吃饭,我想吃你……”

 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,柳瑛一手托住他后脑,便攫住了那念想已久的樱唇,苏昕络半眯的眼睛陡然睁大,刚欲张嘴斥责便被她早已候在旁边的舌儿滑了进去,如同战场上直捣黄龙的猛将,勾缠住他温热的香舌,卷回自己口中,轻舔深吮,再用双唇完全包裹住,来回吞吐抽弄着,这般纯熟高超的技艺,未经人事的苏昕络根本抵抗不住,下腹燥热阵阵上涌,脑中混沌一片,浑身如同被喂了软筋散一般,连抬手推开她的力气都使不出。

  未经风雨的娇嫩花瓣经不住摧残,嘴唇很快便红肿不堪,柳瑛一路沿着他脖颈亲吻下来,手指勾住寝衣带子轻轻一扯,胸前大好春光便呈现在自己眼前,苏昕络却倏地两手揪住衣襟,如同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小媳妇般弱弱道:“别,不要碰我……”

  柳瑛半蹲下身,一手猛的握住他下身涨大的坚硬,坏笑道:“当真不想要?”用力一旋转,苏昕络闷哼出声,脸色顿时涨红,羞愧的别开脸,贝齿紧咬住嘴唇不吭声,见他未有过激反应,她胆子也便壮大几分,将他两只扯住衣襟的手扒拉下来,如同诱拐幼女的怪黍蜀般,哄劝道:“忙活一上午,老腰差点累断,即便想跟你圆房,也没那个体力。”拇指揉搓了下手中坚硬的顶端,又真诚道:“憋着对身子不好,今天是络儿的生辰,我只想让你快乐。”

  蹲跪到他面前,将浅蓝纱裙轻轻向上掀起,至腿跟处却被他抬手拦住,柳瑛抬头看过去,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对视半晌,苏昕络别开头,手掌缓缓滑落。将纱裙拢高至腰处,她一只手在他大腿上缓缓游移,俯身低头贴上另外根大腿,用嘴唇吮吸膜拜着,很多次要接近那关键之处,却又生生错开。

  苏昕络双眼紧闭,两只手死死抓着椅侧横梁,下身麻痒夹杂着奇异的感觉在小腹处一波波汇集,直涌上那高挺的坚硬之处,迫切的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,又期待着被深切的抚慰,所有礼义廉耻都被抛掷脑后,他猛的弓起身子将自己往她面前送去。

  柳瑛展颜一笑,微张开唇将那硬物吞进嘴里,舌尖调皮的在那花苞上转了个圈,苏昕络便控制不住的呻吟出声:“唔……”

  温暖湿热包裹的下身,被深深的吸进,又被缓缓的吐出,胸前茱萸被她掐在手里,时而轻轻按压,时而重重揉捏,从未领略过的快感从脊椎处升起,在四肢百骸里极速游走,他眼神放在滴着血泪的烛台上,脑子里却是空白成一片。

  舌尖轻轻舔过花苞顶端,一路向下至底根毛发丛生处,连深藏其中的两颗浑圆也不放过,肆意逗弄一番,这才折返回来,将那坚硬含进嘴里一吞到底,飞速的来回进出十几次,捏住他胸前樱桃的手也跟着加重力道。

  “嗯……”苏昕络陡然身子僵硬,绣花鞋紧紧抵住梳妆台的横梁,两手紧紧握成拳,下身猛烈抖动数下,一股灼热精华喷发出来,他软软的跌回椅背上,眼前犹如春风拂过百花绽放,灭顶快感席卷而来,将他的意识思想全部淹没。

  柳瑛站起身将嘴里浑白之物吐进痰盂,端起茶壶倒了碗温茶漱口,虽说苏昕络少经情事持久不行,但那坚硬之物着实巨大,她抬手揉了揉酸麻的腮帮,终归是件力气活,相隔一世竟有些生疏,往后得多多练习才行。

  从盆架上取了块丝帕,浸到水盆里打湿,又蹲回他面前,抬起那软趴趴的小鸟,将周遭仔细擦拭干净,然后将他裙子放下来,寝衣拢好系起带子,然后站起身将他搂进怀里,回想着前世初夜时男友宽慰自己的话,轻拍着他后背,柔声道:“柳瑛有自知之明,这辈子能有公子这样的夫郎已是知足。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,说短也很短,下辈子或许就没这缘分能结发为夫妻,所以从前的事情,孰是孰非,再提也无意义。有花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,以后的日子咱要好好过才行。”

  苏昕络垂落在侧的双手环上来抱住她的腰,脑袋朝她怀里拱了拱,柳瑛笑着拍拍他的头,手指在他发间缓缓穿行着,又郑重承诺道:“络儿放心,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。”

  缱绻间门被敲的震天响,苏昕络松开双手,柳瑛走到门口打开门,青竹高声道:“有个叫明凤的波吉人来给公子送寿礼。”将礼盒放到柳瑛手里,又抱怨道:“宴席都结束了才来,真是不懂规矩。”

  听是明凤,柳瑛忙问道:“人呢?”

  “走了。”青竹答道,抬眼瞧向苏昕络所在位置,问道:“公子可还有吩咐?”

  苏昕络歪在背对门口的椅子里,并未起身,只摆了摆手,懒懒道:“天未亮就起身,忙碌一天,你们也累坏了,早些去歇着吧。”

  青竹点头应是,抬手打了个呵欠,转身走出去,柳瑛关好门,端着明凤送来的礼物走到苏昕络面前,拆掉捆绑丝带跟木盒,斜眼一打量,果不其然里边包裹着一块赛琉璃,柳瑛将其递到苏昕络手里,说道:“瞧瞧这稀罕物!”

  苏昕络接过来,从椅子里坐起身,仔细端详许久,又对着它努努嘴挑挑眉,然后侧过头看斜插在发髻上的簪子,惊讶的抬起头,疑惑道:“的确是个稀罕物,先前从未见识过。只是我与那明凤素不相识,怎么突地送来如此大礼?”

  柳瑛拖了张凳子坐下来,将昨日种种情形一一道出,苏昕络将那赛琉璃反复看了几遍,斜眼瞅着她,挑眉道:“一整船?你准备全部买下来?”

  “是。”柳瑛点头,起身抓过桌上那枚长柄状的面镜,指着上面精致雕刻的祥云,兴致勃勃的说道:“赛琉璃照人明显胜过铜镜数倍,明凤贩运而来的乃是裸片,咱们全部吃入,按照现今市面流行的铜镜样式加工包装,然后放到锦绣斋里售卖,必能大赚一笔。”

  他眼神里笑意浮现,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面镜,接话道:“若是打算长期做此买卖,前期倒不必在意赚头多少,铺开路子才是关键。这种袖珍面镜,用材甚少,可以多做一些,送到京城各大世家公子手上,宫里也可以进贡些,不愁招揽不来客人。”

  不愧是苏昕络,连宣传方面都想的周到,于是她附和道:“对对,昨日我已旁敲侧击的询问过,这赛琉璃虽说是作坊的瑕疵品,成因却是因为少了某样拌料,再出货亦不是难事,甚至工艺还会愈渐提高。”

  苏昕络将那块赛琉璃递还给她,轻笑道:“这买卖瞧着可行,不过苏家正经生意我已是忙的□乏术,你若是觉得待在府里太闷想找些事情做,那便去折腾吧。银两的话直接拿印章去自家钱庄里取,需我出面的话知会下就好。”

  合着忙活半天,人家根本瞧不上,柳瑛抬眼瞪他,没好气的说道:“你倒是放心,就不怕我把苏家给败个精光?”

  苏昕络恶狠狠的瞪回去,哼道:“那我就杀了你,再自刎谢罪……”

  柳瑛连忙捂住他的嘴,嘴里喃喃道:“呸呸呸,坏的不灵好的灵,老天爷莫怪!”

  柳瑛番外

  迷糊间唇上温热软糯传来,接着被子里便滑进来个□光滑的身体,祁慕青嘴唇滑过她优美修长如白天鹅般的脖颈,来到胸前那浑圆高耸上,将一颗早已饱满挺立的樱桃含进嘴里舔舐逗弄着。

  一只大手贴上她细嫩白皙的侗体,沿小腹一路向下,如探险的旅人般摸索着寻到那茅草深处掩映的娇花,翻开花瓣将那粒嫩芽捏住,时而左右搓捻几下,时而拿指腹抚过芽端,柳瑛抵抗不住的嘤咛出声,大脑还在沉睡,快意却已在敏感的四肢里蔓延,身下涓涓细流滑落到床单上。

  祁慕青放过那被蹂躏的红肿不堪的樱桃,弓身下移,直接将唇贴在了她的下身处,将那粒凸起含进嘴里吮吸轻咬,柳瑛顿时浑身打了个轻颤,难耐的扭动着身子哀求道:“祁……”

  花瓣泛着极漂亮的嫩粉红,祁慕青细细的描绘着周围的层层叠叠,又用手指拨开阻挡,寻到那让他心跳加速为之疯狂的□,舌尖灵巧的钻入钻出,贪婪的吸取那芳甜可口的蜜汁津液,柳瑛贝齿紧紧咬住嘴唇,阵阵酥麻从下身传来,直觉想要逃避却又禁不住拱起身子将自己将前送,下身早已泛滥成灾。

  见时机已然成熟,祁慕青跪坐起来,单手握着自己早已肿大坚硬的欲望,在她花穴外轻轻摩擦几下,然后对准那花心便要一鼓作气,柳瑛却猛的坐了起来,身子向后倒退几分,皱眉不悦的说道:“你忘记采取防护措施了。”

  祁慕青微怔,随即翻身下床,在床头柜里取出一个,撕破包装套到自己下身,然后又爬上床,将柳瑛按在身下,一杆进洞的捅了进去,妥帖契合的两人同时轻吟出声,祁慕青将她搂进怀里,唇边边啃咬她耳垂边对着耳心吹气:“柳瑛,我们结婚吧!”

  读过很多,也看过不少电视剧,上面都教导女孩子不要轻易相信男人在床上的情话,不过跟祁慕青交往两年多,柳瑛自然明白他这话的含金量有多高,可终究是不能答应的,于是她将摇摆起臀配合着他的节奏,然后双手缠上他脖子,主动送上自己红唇,舌尖挑开牙齿的阻碍,与他的舌尖缠绵到一起。

  思绪被□淹没,如同接吻鱼般贴合在一起的两人,直到空气浅薄呼吸急促才分开,柳瑛面色潮红的跌落床面,下身被强硬的挤入,又被缓慢的抽出,那粒娇嫩的肉芽再次被掌握,两种截然不同的快感在□里一点点聚拢,她想要尖叫嘴唇却又被他攫住,心跳越来越极速,意识开始有些迷离。

  她艰难的抬手,用出全身力气在他背上抓了一把,祁慕青吃痛的从她唇上移开,柳瑛声音半是妖娆半是痛苦的催促道:“祁,快些,胸口难受。”

  相识没多久便知道她有心脏病的事情,只是先前数次欢爱都未有异状出现,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不禁顿时吃了老大一惊,祁慕青撑起身子便要将自己尚未吃饱的欲望抽出来,柳瑛拦住他,勉强笑道:“做完吧,不碍事。”

  毕竟是自己心爱并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,关切大过欲望,他皱着眉头快速的冲刺十数下,接着身体陡然一僵,然后起身将那薄层扯下来丢入垃圾桶,半蹲下身将柳瑛抱在怀里往浴室走去。

  “感觉怎样?”祁慕青将柳瑛放到浴缸里,便往里边注入温水便担忧的询问,柳瑛用手抚了抚心脏的位置,长舒了口气,摇头回他:“没事儿,好多了。”

  泡澡完毕,柳瑛吃了几粒药,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卧室又小睡了一觉,醒来时早饭已经做好,她最爱吃的鸡蛋灌饼加小米粥,祁慕青替她乘了满满一碗,又夹了个鸡蛋饼到她面前空盘里,说道:“11点的车,吃完饭还有些时间,去医院检查下吧?”

  她夹起煎的金黄的鸡蛋饼咬了一大口,满足的眯眼,无所谓的笑笑:“没必要,都老毛病了,家里还有药呢。”

  已是阴历的腊月二十五,魔都作为一个外来人口密集的城市,火车站拥挤嘈杂不堪,将车子停好,祁慕青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她手,艰难的爬上三楼,所幸软卧车厢有专门的高级候车室,可以提前进去歇息。

  柳瑛去年春节并未回家,所以这也算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长时间分开,祁慕青这样温润细腻的性子,自然少不得要反复叮嘱一番,起初她还很是感动的点头应是,后来越听越有些不耐烦,忍不住取笑道:“好了,再唠叨下去,都快赶得上老妈了。我都是三十岁的老女人了,况且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,至于担心成这样么?”

  祁慕青将她一只手抓过来拢在手心,垂眼轻叹道:“你身体不好,又要在火车上待十二个小时,我实在放心不下。早说陪你回去,可你又不肯答应……”

  “以后吧……”正巧这时车站工作人员拿着喇叭走进来,大声提醒她那趟车到站,柳瑛连忙站起身,转身对祁慕青催促道:“走啦,可以进站了。”

  春运期间车站不售站台票,为了送人方便祁慕青托人买了两张票,将她送到座位上,行李放入床位底下,又给她冲泡了杯热茶,之前叮嘱过的话又啰嗦完一遍,直到列车员吹哨提醒,他才匆匆跳下车,坐在柳瑛对面床上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羡慕的感叹:“你老公人长的帅性子又细心,真是好福气!”

  柳瑛端着保温杯抿了口茶,轻声笑道:“是我男朋友,还没结婚呢。”

  “啊?”小姑娘惊呼出声,柳瑛年纪看上去已经老大不小,没想到竟还没结婚,她一脸的不可思议:“怎么还不结婚呢?这么优秀的一个男朋友,就不担心他会跑了啊?”

  “是我的就是我的,不是我的跑了也没办法。”柳瑛摊手,转过头看向窗外,火车缓缓启程,祁慕青站在入口处,脸庞已模糊不清,唯有那只挥舞的手在眼前不断晃动。

  祁慕青知道消息的时候已是大年初二早上,收到群发自柳瑛手机的短信时他简直以为愚人节提前来到,满心疑惑的拨了电话过去,接电话的是个自称柳瑛母亲的中年女人,用极为标准却又略带忧伤的普通话确认了事实。

  人生总有太多的始料未及,以为不过是短短十天的离别,却是此生再无相见之日的永别。手机从手中滑落,摔到木质地板上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祁慕青眼前一阵天旋地转,身体往后跌撞到墙壁上,然后软软的滑下去,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,有泪水自眼角溢出,且越来越汹涌。

  直到日落西山他才回过神来,茫然的从地上爬起来,房间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,衣柜里塞满了她的各色衣裳,床头摆着她笑靥如花的照片,一切都如往常没有任何不同,只除了少了她,不是暂时的出差或者探亲,而是永永远远的离开,祁慕青痛苦的别开头,嘴唇紧紧抿着,眼泪终是再次滴落下来。

  他从衣柜里拖出个行李箱来,往里边塞了几件换洗的衣裳,将散了架的手机捡起来组装好,钱包塞进裤袋,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便冲出门去,一路飞车赶往浦东机场。

  机票全部预售干净,能买到最快一个航班也要初五凌晨,等他赶到她北方老家那座城市,跌跌撞撞的冲进她家时,柳瑛骨灰早已火化。按照当地习俗,父母健在不能行追悼跟出殡仪式,所以甫一火化便被葬入郊区的西山公墓,祁慕青能见的也只是一座贴了她照片刻了她名字的冰冷墓碑。

  西山祭奠回来,祁慕青失魂落魄的坐在车上,柳瑛母亲见状便吩咐司机将车停在街心一家高档餐馆,要了个雅间,点了一桌此处的招牌菜,拿公筷夹了些菜到他碗里,招呼道:“再怎样伤心,饭总要吃的。这些都是瑛瑛最爱吃的,每次回家来总要吃上三五回才肯罢休,你也尝尝?”

  他本来毫无心情吃饭,但听说是柳瑛生前爱吃的,便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,机械的咀嚼着,柳妈妈见状拍拍他肩膀,叹气道:“你是她男朋友吧?”

  祁慕青点点头,放下筷子,低声道:“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,我是真心喜欢她,也想跟她结婚,但是每次提起这事儿她都转移话题……今年春节我本想跟她一起过来,正式的拜访下叔叔阿姨,可她还是不肯,只说以后……”

  “这孩子从来不提,我们一直以为她这些年都是一个人。”柳妈妈摇了摇头,拧眉寻思了一番,这才缓缓道:“其实这也不能怪她,主要是这孩子命不好。大学里的时候她谈过一个男朋友,对方是你叔叔战友的儿子,两人打小便在一处玩,算得上青梅竹马,我们两家本计划着等他们一毕业就让他们结婚,结果他俩都不同意,说是先忙事业,那死小子倒也有些能力,工作半年便被调到海外总部上班,两年多都没回来过,两人感情渐渐淡了,后来听说他在那边又找了新女朋友,瑛瑛便平静的跟他分手了。”

  过去的事情柳瑛不提,他本着尊重隐私的原因也没问过,现在听柳妈妈说起,倒也不觉奇怪,毕竟作为一个三十岁的成熟女性,如果过往如白纸般单纯,反倒让人觉得不可理解。

  柳妈妈端起茶碗抿了口茶,继续说道:“后来瑛瑛被调到上海总部后,又交往了一个男朋友,年纪比她大五岁,是做房地产投资的华侨。看的出来瑛瑛很喜欢他,每次打电话回来都兴高采烈的,但是好景不长,直到被那男人的老婆找上门,当众甩了她一巴掌,这才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早已在国外有了家室。她急火攻心当场心脏病爆发,被同事送去医院,抢救了十几个小时才脱离危险。从那以后,这孩子性子就变了,再大的乐事也不开怀大笑,对谁都是清清淡淡的,提起婚姻总是一脸不屑的模样,瞧着男人都像骗子,哎……”

  “原来如此……”祁慕青喃喃道。

  铃声响起,柳妈妈从包里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,然后站起身对祁慕青说道:“酒店已经给你定好了,司机在楼下等着,我这边还有事儿,就不陪你过去了。”想了想,又叹气道:“我瞧着你这孩子模样周正人又中规中矩的,是个靠得住的,可惜瑛瑛没那福气。不过这样也好,早去了也能少受些罪,也免得耽误了你,重症心脏病,是不能生孩子的……”

  祁慕青在宾馆浑浑噩噩的待了三日,直到接到公司电话催他上班才收拾东西返回。临走前又去了次西山公墓,昨天下了场大雪,今天天空依旧阴霾,整个西山被掩映在一片银白中,墓碑排列整齐庄严肃穆,他提着行李箱踩着咯吱作响的路面一步步走到她面前。

  照片中的柳瑛比现在年轻许多,雪白毛衣加苏格兰格子裙,留着齐眉短发,眉宇间神采飞扬,与他印象里大波浪卷发配简洁套装的优雅模样很不相同,他手指爱恋的抚过照片每寸角落,然后从包里取出那瓶芝华士洋酒,拧开盖子缓缓倒在地上,积雪迅速融化,露出被覆盖在下面的灰白石板。他又取了盒大卫杜夫出来,抽出一支夹在手上,拿打火机点燃,塞入口里猛吸一口,然后放到墓碑顶端,他抬头轻笑道:“身体不好还嗜好烟酒,每次劝你都不听,现在也不用拦着了,你随意吧。”

  陪着她抽了三只烟的时间,眼看已经接近登机时间,他这才站起身,恭敬的鞠了三个躬,伸手宠爱的轻抚了下碑顶,说道:“等清明节再来看你,也不知道那会你投胎转世没有?”他一步三回头,恋恋不舍的往回走,眼角不知是否因为北风肆虐还是因为内心伤悲,泪水怎样都忍不住,脑子里却是想起个很久前在网上看过的故事。

  从前有个书生,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。到那一天,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。书生受此打击,一病不起。这时,路过一游方僧人,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。书生看到茫茫大海,一名遇害的女子□地躺在海滩上。路过一人,看一眼,摇摇头,走了。又路过一人,将衣服脱下,给女尸盖上,走了。再路过一人,过去,挖个坑,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。僧人解释道,那具海滩上的女尸,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。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,曾给过她一件衣服。她今生和你相恋,只为还你一个情。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,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,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。书生大悟。

  那么柳瑛,尚未嫁人就已离去,难道前世你竟是暴尸荒野无人埋葬?

  祁慕青叹了口气,转过身遥望向那早已辨认不出所在的公墓群,心里默默祈祷着:“虽然你我今生无缘结为夫妻,但往后每年清明我都会来祭上香火,若能投胎转世,不愿你才华出众,不愿你富贵荣华,只希望你能摊上个无病无灾的身体,不会再遇人不淑,嫁个肯善待你的老公,安静安乐的过一辈子,我就能放心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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